巴达古茶园分布
从勐海县城所在地象山镇去巴达乡茶山有58公里的路程。汽车最先在西双版纳最大的坝子—勐遮坝子上奔驰,宽阔平坦的柏油路的两旁,布满了正等待收割的甘蔗林,星落棋布的傣家寨子,在喷泉一样的凤尾竹丛中,充满了风丹白露派画家笔下的气韵。由于1362傣历年的副近,路边上总有成群的傣家小卜哨,满头插花枝,着盛妆,笑语盈盈地往来着。作为西双版纳最令人如坠梦境的风光,这些秀竹般摇曳的傣家女儿,她们的美丽,已经被无数的诗文所歌吟,但在诗文与实景之间,无疑又有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被封存了,它们是动荡灵魂的因子,若非亲身体会是无法把握的。她们的犹如一种俗到极致的大美,若将其分散或置于异地,她们个体的首饰以及服装上的细节乃至人本身,带给人们的或许只是一种碎裂的土风感受,甚至于有的人会为其细节上的刻意的、落入俗套的装饰风格而对其不屑一顾。可当她们作为一种集体主义花卉形式出现在版纳的地域之上,你才会发现,她们是那块梦幻之地的精髓,是那片土地的永不停歇的欢乐颂,她们与那片土地的关系,是迷失感;是她们组合成了西双版纳的第一个物种,西双版纳的每一粒尘埃,都是她们的灵魂的仆人,而非西双版纳养育了她们。
她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她们从来也用不着遮蔽什么。美之于她们,是必然的呈现,甚至是毫无保留的燃烧。
特别是在一年一度的傣历年,她们没有理由不绽放,她们没有理由不把自己的美和歌声带上,在荡漾着情爱波涛的季节,为自己寻找生命皈依的乐园。
在公路两旁,她们先是成群结队,渐渐的,就被傣家小伙所分化,各自坐到了小伙子们的摩托或自行车的后面,消失了,消失在了勐遮坝子的每一个角落。那情与爱的大合唱,没有声音,但空气中又飘荡着氤氲的信息。 汽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急驰。
路两旁的黑心树,枝条都砍伐了,它们像一个个古代战场上战死的勇士,死了,仍然不屈地站着。傣族人以此为柴禾,卸其肢首,使其与版纳的风情似有不相吻合之处,但也动摇不了我对这片天边国度的热爱。
车入巴达山,道路就不再是柏油路面,已变成一般的乡村土路,凸凹不平,处处有陡坡,且处处都有运送甘蔗的汽车抖掉来的甘蔗,它们被碾碎了,甜蜜的汁液打湿了尘土。
在公路两旁,时有一些有别于傣式建筑的厂房,陈平说,那都是茶叶初制所。类似的初制所,目前均已机械化操作,勐海全县255个。
勐海茶厂的巴达基地或称巴达分厂,坐落在巴达乡海拔1900米的老象山脚下,我抵达的时候正是中午。在灿烂的阳光下,正有五六个茶工在水泥场院上晒茶,偌大的院场,泛着青绿色的波涛,茶香阵阵。该基地建有一座现代化厂房、手工作坊、名优茶生产车间及办公楼,周边都是茶山。在CTC生产线车间的旁边有一小学校,正面则是一个名收“黑龙潭”的池塘。基地靠老象山,老象山也极橡一个巨大的象,它长长的鼻子伸入黑龙潭,造就出了一派“老象汲水”气象。据当地居民讲,在勐海茶厂未在此建立基地以前,有人曾见一条巨大的黑龙从水潭中升天。当地居民都认为,这池水,是龙的家,否则,它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干涸?
站在巴达基地往四处看,都是没有尽头的茶园。据陈平介绍,该基地土地面积为一万亩,实种云抗10号、14号,矮半、长叶白毫等优质茶树4623亩。基地种茶,一律不使用“敌杀死”、“氧化乐果”、“来福灵”、“敌敌畏”、“克芜踪”和“草苷膦”等化学药剂,因此,所产的红碎茶、大益牌普洱茶、玉芽春、青峰、碧螺春、玉丁香和女儿环等茶品,每年产量都在400吨左右,可以说,都是最优质的生态茶。名优茶生产车间所产的玉丁香和女儿环,两者都是名扬海内外的极品茶。
整个巴达基地,有名优茶生产设备8套,有大宗茶生产设备3套,年设计生产能力是1000吨。其中1992年以60万美元由印度引进的CTC成套生产线,每小时可产红碎茶280公斤,当时是云南第一家,迄今也只有凤庆茶厂拥有相同的一套设备。
在巴达茶园,有茶农170户,劳力337人,他们或为布朗族,或为拉祜族,或为哈尼族,或为彝族,分5个队,以茶为生。同时,由于茶园面积大,且由北向南呈18公里长的带状,为了便于管理并避免鲜叶运输时的损伤,基地又分一号地、二号地和三号地3个单位,且一一设制茶车间,为生产普洱茶和名优茶做最初的杀青、揉捻、解块、晒干等工序。
据二号地负责人,1995年毕业于云南农大茶叶系的罗祥辉介绍,每年从四月至十月,整个巴达山都处于大雾弥漫之中,所谓云雾山中产好茶,巴达如斯。勐海茶厂巴达基地有管理和技术人员13人,他们都像罗祥辉一样分布在18公里长的茶园之上,每年除一月和十二月没鲜叶,其余10个月都必须浸淫在收鲜、加工、中耕、修剪等一系列繁忙的工作事务之中,没有上下班概念,有时甚至会连续工作20多个小时不合眼,特别是春季,那个忙,真的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而忙过了,偶尔闲下来,那18公里长的寂静,那无边无际的巴达山的大雾般的寂静,往往又让人心里很空。
在2号地仓库,我坐在罗祥辉收鲜的办公桌旁边,十多分钟,他共收鲜6起。每个茶农,他都从不问姓名,就能在收购单上写出。他一边验级、过秤、开单,一边往桌上捡一些初制茶往嘴里送,他说他们已经熟悉2号地的73家上鲜绿的茶叶,说起个人的私事,罗祥辉空茫地望着巨大的仓库,眼圈有些发红。 他已经30岁了,还没对象,可他又不愿意在山上找,他说,山上的女孩大多都是文盲。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在山下找一个可以一生相依的女孩作为自己的新嫁娘。
从勐海茶厂巴达基地到“巴达野生茶王树”所在的贺松原始森林,有16公里的路程。罗祥辉所在的2号地正好是中转站。从2号地出来,在陈平、何青元等人的引导下,我们开始在茶园中间的土路上向“茶王”挺进。
作为巴达山人,陈平和何青元都无法说清自己曾多少次拜谒茶王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茶叶专家学者、来自日本、韩国、港澳台地区、东南亚、欧美等国家和地区的普洱茶学家、品茗者、旅游探险者和媒体记者纷至沓来,他们都是向导,这一条对远方来客而言无异于是圣途的土路,对于他们,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
巴达贺松的原始森林,已被国家划定为“天然林保护区”。在这片老树参天、藤萝纵横、昆虫乱飞的密林中,一条由“朝圣者”踩出的腐质土小路弯弯曲曲,初踏上去,我有一种严重的迷失感,我不知这路除了能带我抵达“茶王”外,它还隐藏着几万种可能,它四周的每一种植物、植物上的每一片叶子;它四周的每一种昆虫、昆虫的每一种色彩及叫鸣;它四周的每一种鸟、每一种花的味道……对我来讲,都是陌生的,都是奇遇,都包藏着一个神秘的王国。前面我已说过,那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可在密林中,我却很难发现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到地上,在我顶上,有一层厚厚的绿色植被把我和天空隔开了,对于飞翔在高处的鸟儿和云朵来说,我位一行人已经变成了植被下的田鼠、蛇或者其他生灵。
我应当牢记这样一个时间:2000年4月7日下午4时零7分28秒。当时,我来到了茶王的身边。茶王树旁依一棵巨大的红毛树,它们像一对千年的情侣,相依相偎,枝叶共融。在茶王树的脚下,人们搭了一个平台,但所用材料均已腐朽,被形形色色的树叶盖住了。
对这一株生长了1700年并且还将继续生长下去的野生老茶王,茶叶界统一的途述是这样的:“巴达茶树王,生长于勐海巴达乡贺松寨大黑山原始森林中。树龄1700余年。植株乔木型,树高14.7米(原高32.12米,1967年上部被风吹断),主干直径 0.9米,树幅8.8米。叶片属中叶型,叶型椭圆,色深绿而有光泽,叶长11厘米,宽6-7厘米,叶脉7-8对,锯齿28对,叶缘缺刻浅,叶间距为3厘米左右。叶姿上斜,叶柄较细,芽叶无毛。花朵呈黄白色,直径5.8—7.7厘米,花瓣11-14片,柱头5裂,萼片无毛。茶果呈梅花型,果皮厚,种子近球形,枝干灰白,生长势强。鲜叶或成茶苦涩,抗病虫害、抗旱性强。
能见到这茶树之王,我似乎为自己二十余年的饮茶史找到了源头。于是,采撷了十余片叶片标本,并在树下寻找了数粒茶果,不是为了奠祭,是为了延续自己对茶叶的敬畏,是为了注释自己不朽的普洱茶情结。
下山路过茶王水库,适逢一傣族小伙子在铺设饮水管道,见其帐篷中有自制的青竹茶,取了一截作纪念。据此人讲,在80年代,这一带的原始森林中还有老虎出没,现只是偶见马鹿、老熊和麂子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