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机会在报纸上翻到这篇文章,从历史的角度看生活似乎人们都会变得异常的渺小,这样的社会在时代的推动下进步,喝一小杯茶的时间去思考一大段人生,也是忙碌中的另一种惬意吧。
喜欢喝下午茶,其实并不在乎手中所端的,是茶还是非茶,只是要那么一个形式,有那么一些闲暇的下午,在跟三两个朋友轻声细语或纵情大笑,甚至谁也不在身旁,就一个人,静静坐在浓荫匝地的小花园里,手里即便是一杯白开水,在烦乱或繁杂的日常事务与时间中,也不啻是一杯回魂茶了。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所有的人都在追逐着不甘落后,但不知为何,我时不时要停顿下来,写写文章,寻找案头的山水;四处溜达,欣赏山水,愉悦大地的文章;闲个趣,怡个情,感觉挺美的。倘若正好逢着春天,到野外去踏踏青,扑扑蝶,放风筝,荡秋千,采百草,肌肤贴近地母,更加不亦乐乎。
遥想当年,晋朝的时代了,那时应没有时代的年轮一说,更没有效率就是生命的匆促,一群几十人,有点钱有点闲,通常会选择某风景佳地,曲个水,流个觞。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上已日,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就偕亲朋好友四十二人,在兰亭举行了一场如“击鼓传花”的盛大艺术派对。所有人于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水上游,待觞徐徐而下,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之后,主持人王羲之将三十七首诗收录成册,用蚕茧纸、鼠须笔挥毫作序,乘兴而书,写下了书文双绝的《兰亭序》。
还有“花茵当坐席”的逸事,类似于《红楼梦》里史湘云的“醉卧芍药眠”的意境,说的是开元天宝年间,学士许慎选每当春色旖旎,必在私家花园摆露天宴席,邀亲朋赏花观景,但每每宴有席但绝不设坐具,说是有天然花茵,不须俗物。原来,他让仆人收集花园里掉落的花瓣,铺在地上,“花瓣垫子”就是凳子,多么风雅别致。
古时候的人好像都能活在当下的,诗意画意常常有,闲情逸致不嫌多,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应该相隔不远的吧?
但到了今天,我们太需要回魂茶了,一旦那杯茶远离,便有精神窒息的感觉,香港的表妹,一英姿焕发的女强人,坐飞机多过坐汽车,但无论如何,在飞与飞的间隙,她总要飞扑到熟悉的茶餐厅,来一杯香滑的奶茶,来烫贴自己的灵魂,她说这是她的乡愁酒,也是大多香港人的回魂茶。美国的黄晓,一资深布尔乔亚,无论在那一处异国他乡,只要有她心仪的高级酒店空间能发个呆,想个事,都是她绝妙的回魂茶。
她们都曾问过我什么才是我的回魂茶,因为没有她们的目标明确,我想了半晌,才回答:闲暇时光和美好事物。好像很公式化,但却是实话,它们都能触动我的愉悦与快乐,一如晴空万里,天远地阔,它们笑意盈盈把我包围,饱满和生动了我的生命,这是多好的事情。就如中国画不讲外光,讲光阴,讲浩浩阴阳移,讲悠悠千载,讲日长如小年,讲逝者如斯。因此有对生命的感叹,是有情感的时空,故中国画地上无如影随形,水中舟船山石树木流云亦无倒影,静而悠闲,这些都是我的回魂茶。
当然,既是回魂茶,就不可能随手而得,顺手拈来,总要去寻找追求的,回魂茶的重要,也在于“只有明白了为什么而活,才几乎可以忍受无论怎样地活。参透因何,迎接任何。”人生路上,不可能总是晴空万里,下雨的时候,有博尔赫斯的心态,也就很好了:“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一朵叫玫瑰的花,和它奇妙的鲜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