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以前,茶在南方的生产和饮用已有一定发展,但北方饮者还未几。及至唐代中期后,如《膳夫经手录》所载:“今关西、山东,闾阎村落皆吃之,累不食犹得,不得一日无茶。”中原和西北少数民族地区,都嗜茶成俗。《膳夫经手录》中还记录了一些有关名茶的情况,“元和以前,束帛不能易一斤先春蒙顶,是以蒙顶前后之人,竞载茶以规厚利,不数十年间,遂斯安草市岁出千万斤。”可见南方茶的生产和全国茶叶贸易,主是还是唐代中期以后才风盛起来的。
我国的茶叶生产在唐代有很大的发展,据《封氏闻见记》中有记载:“茶自江淮而来,船车相继,所在山积,争额甚多。”可以肯定,当时的茶叶发展主要是持有与北方交通之便的江南、淮南。具体来说,这里不妨以江西和宣歙观察使的有关茶史资料一说。
人们都很熟悉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名作《琵琶行》,对于大多数的读者来说,诗中“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往,往来江口守空船”的诗句,原意是刻画商人因忙于生意,而使商人妇独守空闺。但我们亦可以从中看到:在浮梁(即现在江西的景德镇,江口是指九江的长江口),茶商把妻子一人留在九江船上,自己带着伙计到景德镇往收购茶叶。在这首诗中,我们可以大概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浮梁是当时的一个最大的茶叶集散地。
当然,我们仅凭这瘳瘳的几个字是无法作为凭据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说法和《元和郡县图志》。浮梁每岁出茶七百万驮,税十五余万贯的所载一致。固然是如此说,然我们的读者还是有疙瘩难以解开,究竟现在的景德镇没有多少年来茶难道在唐代时竟能如此兴盛?这不能不让人怀疑《长恨歌》和《元和郡县图志》“每岁出茶七百万驮”的真实性,甚至会生出“这是不是文学创作的需要而作的夸张?”的疑问。我们可以相信,这里面不乏有夸张修饰的成分,但我们仍然有理由相信,上述的记叙大体上还是可靠的。
有一点是我们必须修正的,浮梁出茶,并不是指浮梁一地所产的茶,它包括了地处浮梁周边的皖南、浙西甚至闽北一带。这并不是想当然的观点或一家之方,我们可以从刘津反著的《婺源诸县都制置新城记》中得到证实:“大和中,以婺源、浮梁、祁门、德兴四县茶货实多,兵甲且众,甚殷户口,素是奥区:其次乐平、千越,悉出厥利……少助时用,于时辖此一方,隶彼四邑,乃升婺源为郡置,兵刑课税,属而理之。”
至此,我们可以确信,浮梁的确是当时的茶叶集散中心。
我们来看看当时浮梁茶叶交易的盛况。咸通三年(公元八六二年)张途所著的《祁门县新修门溪记》中载:祁门“山多而田少,水清而地沃,山且植茗,高下无遗土,千里之内,业于茶者七八矣。由是给衣食,供赋役,悉恃此。祁之茗,色黄而香,贾客咸议愈于诸方,每岁二三月,银缗索求市将货他郡者,摩肩接迹而至。”祁门四周,千里之内,各地种茶,山无遗土,业者七八,这虽不无夸张,但对此无人怀疑,现在赣东北、浙西和皖南一带,在唐代时,其茶业确实有一个特大的发展。
在各种有关的茶叶的文献有误呢?回答是否定的。由于浮梁四周生产的茶叶,主要是作商品茶,做工不甚大精细,所以陆羽证判的结果,也是“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在整个浙西范围来说,浮梁生产的茶叶,也属下等。但是简单地以商品茶的品质,确定这带或整个茶区来说,居于长江下游的浙西,在唐中叶以后,不只茶产量大幅度进步,就是制茶技术,由湖州紫笋和常州阳羡茶的进贡表明,也达到了当时最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