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海标今年第三次驱车前往紫金县。更准确地说,每年的行程中,总有几次会预留给紫金县。只因为,这块在群山环抱中的盘地,不仅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更是陈海标的故土。
河源紫金,在这个距离广州市区约两个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却蕴藏着许多的传说。它不以孙中山先生的故土闻名,也没有朗朗上口的名山大川。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广州众多知名城市包围的小县城,即便三年前开通了高速,却一直保留着本地客家的质朴风韵。
显然,在当地人心中,这却是一方不可替代的沃土。城中流过的秋香江,滋润的不仅是万物生灵,还有久居于此的客家文化,以及贯穿其中的,那一份美食与好茶。
紫金“黑”店,与白蚁集团军“同桌”而食
与紫金的第一次初遇,可算不上特别美好。
撞见的这场大雨,让仍处夏季的傍晚过早拉下黑幕。摸黑进入紫金,便发现了高速路口的一家“黑”店。灯火暗淡下,除了公共区域的些许光亮,以及灶头上余温仍存的铁锅,可以证明尚在营业外,其余的一切皆在暗处。
雨势不减,似乎这里成了唯一的选择。落座“黑”店,口冒乡音的饭馆老板,则倒出这黑灯瞎火的原由:躲避白蚁。手机灯光所到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白蚁集团军。
惊吓之余,就着一筐现摘杨梅随意慰藉。浑圆饱满的球体,塞入口中,汁水炸开味蕾的酸甜。墙角处一对癞蛤蟆,正在孜孜不倦地重复一个动作:进食白蚁。它们机械地律动舌头,换来一处白净的墙面。
吃杨梅、看白蚁,便也成了等菜上桌间隙里的不二乐趣。
当地的吃食十分乡土,照例的家常菜中,野菜身影频现。其中最为讲究的,还是那一道沙姜蝴蝶鸡。可以说,这是一只受到极高礼遇的走地三黄鸡。一系列繁复工序下,皮爽肉嫩,原汁弹牙,远非其他鸡肴所及。
这猎奇的一顿饭,就在众人饭量超常发挥下结束。此时,滂沱大雨。前进的方向,隐藏在黑夜之中。只知冲出一个又一个草垛,方知脚下的路。
客家小山村里的客家文化
一路奔波,我们留宿在标哥家所在的小山村。因为村里都是宅基地的缘故,房屋之间间距较大,每家每户都可以拥有自家的一片院子,大部分保留了客家建筑的风格。
事实上,村里的孩子在长大后,大都外出求学、发展。而留在村里的老人小孩们,将自家房屋修葺一新,为的不过是每年儿孙归家那几日的舒适,但装载的却是一家人的温情。
村子不大,家家户户熟稔融洽。即便是对待外来的人,每次在村口遇见,那一声“回来啦!”都会让人会心一笑。
一碗牛肉丸,方知晓一个地方的好
太阳照常升起,牛肉丸的鲜香,足以唤醒整座小城。
作为当地知名小食,牛肉丸(龙窝浮丸)便来源于客家菜。早期卖牛肉丸的小贩大部分是客家人,他们挑着小担挨街串巷叫卖。尤其到了晚上,江面常有穿梭小舟,船头挂着一盏小灯,专为停泊在那里的客家货船提供夜宵,专卖的就是这牛肉丸汤。
不得不说的是,这状如乒乓球大小的牛肉丸,辅以胡椒粉、葱花、食盐以及当地特有的柴鱼粉。唇齿咬合间,外脆里嫩,与汤头的清香鲜爽,形成足够的冲击直达口腔。
紫金县不算大,漫步其中,每一处皆是未知。
清晨的紫金,安静而舒适。在身为一线城市广州的照影下,紫金县城的一番景象,仍算古旧。远不及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在轻松自在的氛围里,紫金人安逸而闲适。
若不是偶然落入眼帘的汽车,这里的老旧房屋与新建的低矮楼群,恍如有九十年代之感。
据了解,紫金县位于广东省东中部,全县八成以上为山岭、丘陵,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此外,令紫金县真正出名,不仅是浓厚的客家文化及美食,更是紫金独有的茶叶。
在这里,最受紫金人喜欢的茶,则是作为经济作物而存在的。其中,黄花茶作为东江三大名茶之一,在民国初期便已声名远播。
另一边,贯穿于县城之中的秋香江,是过去处于万山之中的紫金对外联系的重要水路。而关于秋香江的传说,均充满了神奇色彩,而这一切皆源于紫金人对故乡爱的深沉。
从县城驱车前往白溪,路程不过三十分钟。
路途中会经过其传统绿茶产区,那个曾经在民国时期因黄花茶名声大噪的黄花村。
村口一条大河攒攒流动,矮小的庙宇旁是纳凉的老妇,与光脚奔跑的孩童。河流吐纳而出的水汽,与山中花香、植物香以及雨后泥土散发的腥香,浑然一体。空气中复合的味道,将这山野韵味衬托得愈发浓厚。
黄花茶,紫金人口中最出名的茶。选用的是本地的群体种,芽叶较小,滋味厚重。只因为群体种种植较为困难,促使了从台湾移植而来的金萱品种的崛起。因紫金与其原产地极其相似的风土地貌,长势颇喜,从而受到县里大力推广。
而沿途之中可见,虽然金萱品种的种植范围占比较大,但仍有相当量比例的群体种存在。黄花茶作为紫金茶文化的典型,不仅是杯中那一口浓重,更是紫金人家乡的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在紫金这个地方,其不论是维度、土壤, 抑或是温差、海拔都要比原产地更滋养金萱。这,也是金萱品种得以移植成功的重要因素。
白溪山野风光,山水中见惊艳
如果说,黄花村的山野之美已让眼睛应接不暇。那么,一旦进入白溪保护区,那种或未经世人干预的原生态之美,随处可见。
从白溪一级水库向上,山体因着水库的修建有所改变。越是接近三级水库,越是有落差,这也代表着水流的落差。
当进入白溪保护区的核心区域之后,四目之下皆是安逸。超高的森林覆盖率下,保留着较高的共生环境。植被丰富,不经意间国家二级保护性植物便跳入眼前。而在这些植物中,绝对多数具有药用价值,甚至是少见的珍贵药材。
在客家的茶文化里,绿茶口感更为厚重、惊艳。记得第一次喝到白溪绿茶,就被其香气所震撼。
事实上,这是客家人熟悉的滋味。但更难得的是,有一群人一直坚持给家乡人做出一泡喜欢喝的茶。
比如,陈海标。
标哥家的茶厂便位于白溪保护区内。
种植于五六十年代的李子树与梨树,将翻新后的茶厂团团包围。伸手,便可吃到富含果味的红心李与香甜的梨子。
踏入茶厂,四处弥漫着熟甜,又略带火气的红茶焦糖香。此刻,正在萎凋状态的红茶,便是这香气的来源之处。在一顿就地取材的山间午餐后,来一泡白溪绿茶,最为惬意。
不得不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茶。用山间泉水冲泡的白溪绿茶,滋味浓郁,香气高扬。反而是那带来的顶级老树龙井,被这方泉水冲泡之后,掩盖了应有的滋味,变成旧茶。
似乎,在这里,紫金茶如同紫金人一般,随性安逸,却有着更为巨大的潜力。
短暂停留,再往山上而行便是被果树包围的茶园。茶园面积较大,但种植量却并不多。一年两次的除草、施肥,全都依赖于大自然的恩赐。在这里成长的茶树,一个个宣誓着移植成功后的喜悦。
天蓝云低,攀上一座小山包,似乎就可触手而及,张开双臂迎接山风与植被香。山、水、河,不同于名山大川的巍峨料峭之美,而是与自然最密切接触的原始美好。
此时,标哥正在抬头眺望,那早已不见踪影的航拍飞行器。嘴里嘟囔着:算了,这孩子玩够了自然会回来。或许,这“小飞机”也被勾引得流连忘返,迷失于一片苍绿之中。
紫金小夜市:吸凉粉、嗑螺蛳、桂花酿
回程的路上,经过伯公凹,虽已接近午夜,但乡道上的敏记凉粉店依然灯火通明。随意一个摊位点上一份传承百年的仙人粄(凉粉),以及客家风味的夜宵犒劳五脏庙。
这一碗看似龟苓膏的纳凉小食,在野生凉粉草、山泉水等原材下制作而成。浇上一点蜂蜜,味甘纯正,嫩滑爽口。
每逢夏至,过往行人排着长龙购买。偶尔,还可遇见寻根问祖的海外人士、华侨慕名而来。
当地特有的小螺蛳,一不小心就三盘下肚。就着桂花老酒,一边谈笑,一边嗑螺蛳。可惜,同行人中难找敌手,不然偏要醉个三天三夜。
此刻,我们正在广州的酒店瓜分带回的杨梅。一阵恍然,从大山回到喧嚣的城市,似乎这短暂的紫金行,倒像是一场梦。还有梦里那声老人的亲切问候:回来啦!
TIPS:
1、关于出行,从广州市区驱车前往紫金县,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目前已搭建好高速,导航定位即可前往。此外,除了自驾前往,还可以乘坐长途汽车前往;
2、关于美食,紫金人好吃,客家菜式一绝。因由美食众多,只作特别推荐。前文中提及的牛肉丸(龙窝浮丸),以及紫金最出名的八刀汤。在这里,大街小巷均有,随处一家都可体验其美好。值得一提的是,紫金县夜市内能找到一切能令人入肚为安的消夏之味;
3、关于住宿,县城内宾馆、旅店自是不说。但如果与我们一般,有一位相熟的当地土著朋友,热情的客家人,大门必定为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