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岁月,人生如茶,于一盏茶里释然,人生无恙。倚着窗台,沏一壶茶,手捧一杯含香的茶盏,品一抹香,静赏窗外秋色。
回想小时候入秋的傍晚,蝉燥稍歇,暑气未消,清洁工们用水管洒向地面,水一落地迎面腾起一排细细的水雾,水快速的渗入地下,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洇湿的痕迹,这时候热气略降,暮色四合。如果恰巧这天晚上没什么菜了,外婆端在手上的则多是一碗茶泡饭。
周作人在散文《喝茶》中说:“日本用茶淘饭,名曰‘茶渍’,以腌菜及‘泽庵’(即福建的黄土罗卜,日本泽庵法师始传此法,盖从中国传去)等为佐,很有清淡而甘香的风味。中国人未尝不这样吃,惟其原因,非由穷困即为节省,殆少有故意往清茶淡饭中寻其固有之味者,此所以为可惜也。”
不过,茶泡饭对于贾宝玉那样的贵家公子,自然是割腥啖膻之余的点缀;或遇董小宛那样的风流人物,也另当别样称许;唯有陆放翁的词:“幸眼明身健,茶甘饭软,非惟我老,更有人贫”。这才是乡人茶泡饭的本意,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碗清茶泡饭就一盘泡菜,其中自有普通人家所体会的清甘滋味。
小时候,泡茶的茶叶是家乡独有的。壶是土陶壶,水是活井水,惯例是母亲一大早烧一壶开水,注入土陶罐,抓几片叶子丢进去,太热的不能喝,一定要等到土陶罐的粗胚毛孔慢慢将水的热气消解了,茶凉下来才好喝。
长大后我也爱上喝茶,在清昼,在遥夜,在北地,在南国,喝茶的心情也时浓时淡,闲暇时,或与家人或与三两知己,沏上一壶茶,边饮边聊,许多烦闷都随茶烟散去了。
此时水未必好,茶未必佳,器未必精,唯独情真,却抵得上所有的好。就如同少年时的那碗茶泡饭,如此简单如此清淡,但却觉得滋味深长。
这些年里,行过许多的桥,喝过许多的茶,但仍难忘幼时家里那一壶清凉的粗茶。也许因为那茶里,还氤氲着过去岁月的淡淡风烟吧。